第十話 朱雀IV

「哈啊……受不了啦！」

即使盡量耐心等候了一個小時，前方的隊伍看起來也絲毫沒有縮短，本來就急性子的櫻井 雪奈早就放棄了排隊輪候。

她把神社四周都參觀了一遍，但是人流似乎沒有如她想像一般隨時間減少。

更難受的是，穿著這身厚重的和服在陽光下散步，也不是那麼有趣的事情。

可惜這天優里完全忙得不可開交，也不可能陪她消磨什麼時間。

「還是等中午之後和爸爸再來一次吧……」

——祝你和你的兔子先生進展順利。

進展啊……

其實自從下雪的那一次之後，雪奈根本就沒有再見過那個男生。

按著說好的時間去了車站，也沒有看見什麼新開的玩偶店。

就連自己也不禁懷疑：「是不是被對方耍了呢？」

但是，每當看見收藏房間裡的那把雨傘，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她還是無法忘記那個男生。

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經不覺居然走到了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杳無人煙的地方。

「這裡是……啊！」

她馬上注意到了，那不是離開神社的出入口，而是禁止一般人進入的神社後方深處。

似乎是下意識遠離人群的時候來到這裡的。

「哇啊！不好了，得快點離開這裡才行。」

如此想著並邁出腳步的時候，她踢到了腳旁一個硬物。

隨著那一擊倒了下來的，是頂上的封條被撕成了碎片、內裡空無一物的壺。

天空染成了墨色。

人群裡有備而來的，已經拿出了摺疊傘，應對素來就不穩定的天氣。

亦有人決定盡早撤離避雨，向著最初來時的石階移動起來。

「……」

但是現在才離開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嘻嘻。」

一滴、一滴，啪嗒啪嗒，然後傾盆而下。

天上降下了大雨，夾雜著如同泥濘般的黑色物質，落在這片神聖的土地之上。

「糟透了——糟透了！天氣也好、你也是！所以才不想跟你來這裡！」

不知道誰突然憤怒地尖叫了起來。

「喂，我才是受夠了的那邊吧？為什麼我當初會看上你這樣的人啊！」

「嗚嗚……沒有用的。被我這種女人告白什麼的，一定……」

「反、反正就算再祈求也不可能和她復合的啦！」

雨中的人們的叱罵與悲鳴聲此起彼落地混雜在一起，即使是不明所以的人也被那股突如其來的怒火牽連進去，騷動就像是病毒一樣蔓延開來。

「氣氛忽然就……」

神社展開了結界，即使是普通人的椎名 咲也看得見雨水裡的異物，但是對於如這天氣般急劇驟變的狀況，她還是感到相當疑惑。

「……椎名小姐？請你暫時在這邊待著，不要接近人群。」

聽了祈晴的話後，咲表示了解地點了點頭。

「在雨裡混入了瘴氣。」盯著混入雨中的黑色物質，南夏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感，「是那個小偷幹的吧。」把封印著朱雀的「壺」偷走的。

「嗯，雖然還不了解對方的目的……總之得快點讓它停止。」

兩人開始動身。

但祈晴好像想起了什麼，立刻停下了腳步。

她回頭向咲笑了笑：「那個、謝謝你來通知我們。」

說完，便再次趕上南夏身邊，一同往騷動的地點出發。

而留在原地的咲，彷彿被吸引住，感覺注視著那眩目的背影的視線無法移開。

在那之後的她也會一直如此、目送著。

一片混亂。

被瘴氣入侵的人，有些不斷哭叫著，有些卻將怒氣發洩在他人身上。

神社一眾人員都疲於制止人們之間的紛爭，另一方面又得防備連同雨水一同降落的瘴。

就連前來協助袪除瘴氣的朧月，也被包圍在人群之中無法脫身。

「在那裡。……嘖。」

相比起他們的困境，找出瘴氣源頭所在的方向，這件事本身並沒有費南夏多少工夫。

但目的地卻是在重重人群的阻隔之下，他們沒辦法直接通過去。

雖說南夏的話可以輕易越過人群上方，不過祈晴要穿過這群陷入混亂的人之間，似乎會是相當危險的事。

「你先過去對面牽制著它，我從後庭繞過去。拜托你了，南夏。」

「知道了。」

按照祈晴所說的，他們兵分兩路，前往那散發著龐大的瘴氣的源頭。

繞路到神社的大後方，那是大家平日休憩與起居的地方，一般是不會開放給公眾進入的。

因此這裡可以避過滯留在主殿的群眾，迅速去到神社的另一端。

如果、途中沒有任何意外的話——

「嗚、嗚嗚嗚……」

隨著身穿紅色花柄和服的少女映入眼簾，祈晴也聽見了她的哭泣聲。

判斷到那並不是應該在此處出現的人，祈晴試探性地詢問：「你是？」

「呼嘻嘻嘻……」

還沒來得及開始對話，少女的身後，一個細小的黑色人型發出了笑聲。

只見它的身體不停融化著，如同泥漿般地滴落——然後逐漸滲入少女的影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