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不清】
(情人節本【曖昧不明】後續)
3月14日。所謂的白色情人節,由情人節收到巧克力的男生向女生回禮的日子。
這種閃光漫天的戀愛節日,原本對三城奈緒而言只是平凡的一天。就算那天是她的生日,她也從來沒有在意過……除了今年之外。
她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如果她沒有在二月幹了那種無聊事的話,她就不用如此擔憂了。
奈緒分明有強調過那份巧克力「是義理的!」,可是對方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呢?她完全無法看穿。收下巧克力的那傢伙第二天又恢復了如常的態度,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奈緒隱約感覺到,在哪裡一定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這天,上學的路好像特別漫長。
明明周圍充斥著甜膩的空氣,唯獨奈緒心裡一陣苦惱。
「我要……怎麼面對他才好啊。」
不是一時三刻的問題,其實一直都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朋友?青梅竹馬?家人?喜歡還是討厭?
那份感情,過於曖昧不明,所以才更加令人無所適從。
「要是這天永遠都不要來就好了……」
上課鐘聲卻偏偏嘲笑她似的,不合時宜地響起來,迎來的竟是讓她意料不到的展開。
一一他沒有上學。
「啊?你說曉君嗎?好像說不太舒服,今天請假了。」向同學詢問後,得出了這樣的答覆。
「哦,這樣啊。」
太好了,對於感到不安的自己來說,真是場及時雨,這樣就可以順利避開這一天了。
「這樣嗎……」
生日對她來說,只是每年上映一次的戲碼。
「奈緒醬,生日快樂喲!給你。」
「為什麼又是巧克力曲奇啊……」
「因為今天是白、……啊沒什麼意思的啦哈哈~」
「……」
意圖太明顯了,完全不懂得隱藏。
不過她也寧願裝作不知道,這樣大概對誰都好吧。
雖然今天這樣就很好了,「明明每年都會出現的……」一想到這點就難免覺得有些寂寞。
恍一恍神,小息的鐘聲已經響了,上課的內容完全沒聽進去。
「那傢伙,就算是有點發燒都會堅持上學的吧……」
她愈想愈擔心,永遠都非常靈光的腦袋好像打結了起來一樣,無法思考。
於是理應是一如既往「與我無關」的,身體卻違背著猶豫不決的情感,徑自行動了起來。
三城奈緒人生第一次逃學,目的地是一一男生宿舍。
※
「等一下。」
來到宿舍前門,奈緒終於想起了一點:這種擅闖異性宿舍的問題行為,不是和那傢伙做的一樣嗎!?
「嗚……」
不過都來到這裡了,總不能就此退縮了吧?
「我只是來探個病……對了!還有要抱怨今天沒給我送便當這件事才行……」正當她一邊走到宿舍廚房外,一邊拼命為自己找藉口的時候……
「欸,一直在外面自言自語的是誰啊?」突如其來的回話讓奈緒一下子僵住了,接下來是身旁的門把傳來扭動的聲音。
開玩笑的吧,居然在這種地方被發現,學生應該都去上課了才對啊!
「……呃、咦!奈、奈緒醬……?!」映入眼簾的,是那頭熟悉的白髮。
四目相交的一刻,好像觸發了什麼魔咒一般,時間完全靜止下來。
※
奈緒坐在床沿上,質疑的視線直直盯住側坐於書桌座椅、拼命游離著目光的曉。
「那、那個啊……」「所以,所謂的不、舒、服是怎麼回事……呢?」
在曉忍不住開口同時,奈緒馬上先發制人,舉起剛剛沒收下來的碳酸飲料:「還喝冰的啊,很會享受嘛。」「……我由衷感到萬二分抱歉。」由奈緒身上散發出龐大的壓力讓本來想搪塞過去的曉覺得笑不出來。
「哈……」
奈緒嘆了一口氣。
「……居然還產生擔心你的念頭,我真是一個白痴。」
她沒有繼續嘮叨,便沉默著站起身來離開。
要是這樣乘著這無名火的勢頭,她一定會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的。
「抱歉,等一下,好嗎?」
左手覆上了一陣溫暖,那股力道輕輕把自己留在原地。她沒有回頭。
「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說謊不去上課的……但我有點害怕。」
不想被奈緒討厭,所以不得不好好傳達:「我想了好多好多天也想不通,今天以後,我應該怎麼做、應該怎樣面對奈緒醬才好。」
什麼都不敢改變。那是無論是誰也好,只要伸出手向那段距離觸碰,一定就會崩潰的、脆弱的平衡。他們所守護著的,就是如此危險的關係。
「對不起,選擇逃避的我真是最糟糕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放開了拉住奈緒的手。
這樣的自己一定沒有請求原諒的資格。
一一但奈緒重新把那隻手握住了。
「你還是……老樣子沒變。」
總是用尖刺一般笑容,完美地防衛著內心最為軟弱的部份,忘記了成為仙人掌的話是無法被愛擁抱的。
(其實我也一樣,覺得害怕啊。)
無法忍受現狀,卻也害怕著改變,一直以來主動逃避、將對方拒諸門外的,是自己。
(就連這些話也不敢開口承認,我才是……最糟糕的人啊。)
「……奈緒醬也一樣呢。」
「咦?」
「吶,原諒我嘛?」
話鋒忽然一轉,就好像故意迴避奈緒的疑問一樣。
她注視著他,沉思片刻,便小聲地咕噥道:「……生日禮物,給我的話就原諒你。」
「欸?」
曉愣了一愣,忽然才反應過來般起來:「啊、那、那等我一下!」
說著就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房間外。
曉慌張地跑出房間後,她不禁失笑。
「真是,沒有辦法啊。」奈緒低聲自語道。
雖說大概永遠不會互相靠近,但是同樣地,想必今後也會一直糾纏不清下去吧。
那麼,這份難以名狀的感情,就姑且命名為「無法討厭」……吧?
「久等了~」
隨著那把清亮的嗓音回歸,一陣巧克力的香氣迎風而來。
是一個巧克力杯子蛋糕。
雖然邊緣明顯烤焦了一點,不過蛋糕上用餅乾和白巧克力造成的城堡裝飾大大加分。以食物來說,城堡的細節一點也沒有馬虎處理,就算稱上是藝術品也不為過。
「生日快樂。請您笑納吧,公主殿下。」
曉認真地向她行了一禮,並遞上了那份稍微翻熱過的蛋糕。
剛才想好要挑剔的話什麼也說不出口,這樣實在太犯規了。
如果說她是公主殿下的話,那他一定是守護著公主的騎士了吧。奈緒不由得如此想著。
「結果還是巧克力嘛……謝謝你。」
※
真的好漂亮。
奈緒看得有點入迷,甚至有點捨不得吃下去,「欸,這個哪買回來的?還是說用能力弄的?」
「不是哦,是純手工的。」他沒注意到奈緒面色一沉,又笑著補充了一句:「雖然是失敗品有點不好意思……」
一提到「失敗品」,三城奈緒一一這位(地獄)料理天才,心靈中某個不應接觸的開關似乎被打開了,二月的那場惡夢從回憶深處重新爆發開來。
「……果然……」
「嗯?什麼?」
「我果然一一還是不想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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